金庸:大吵大闹,悄悄离开。

新闻数据2023-01-10 16:16:5651data

如果在他的小说中选一个角色,他说他想做《天龙八部》中的段誉,“他没有以俗压人的霸道,总是游刃有余”。

金庸:大吵大闹,悄悄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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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京报记者陶若谷编辑苏小明张太凌校对陆爱英

据新华社报道,2018年10月30日,金庸身边的工作人员表示,94岁的金庸当天在香港去世。

金庸,原名查良龙,他对联写的十四部武侠小说已经成为经典,有中国人的地方,谁不知道郭靖乔峰。 除文学士头衔外,他还是香港报业《明报》的创刊人、剑桥大学历史学博士、香港富豪榜第64位企业家。

半个多世纪以来,无论文学界、历史学界、报界怎么评价他,武侠神坛的地位都没有动摇过一半。 他好像一直是个文雅有礼貌的书生。 系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,系上领带戳在喉咙里,标准的国字脸戴上细边眼镜。 他用钢笔做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江湖。

出席活动时的金庸。 图/视觉中国

与笔下的风驰电掣相比,他一生从未写过自己。 映入他眼帘的自传只有两篇。 一个全是谎话,另一个是真的。 金庸回答了媒体。 “把自己做的事告诉别人,对我有什么好处? ’现在,这个人去世了。 在对整个中文圈的巨大影响下,我们有必要理解和追悼他的“事情”。

事情可以让少年发疯

完成伟大事业要带点疯狂

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一个人坐在大桌子上吃酒席,是在葬礼上。

两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在旁边斟酒吃饭。 他才9岁,不会喝酒,假装喝一半的酒。 男仆马上把玻璃杯灌得满满的。 他不好意思吃很多菜,所以只做了形状,失陪了。 在回家的路上,他沿着河道坐上叔父家的大船离开了,船夫和男仆左右相伴。

那是一九三二年初冬,大诗人徐志摩去世了,他是叔父徐申如的儿子。 他在散文集中记录的这一幕发生在金庸出生地——杭州城边上的海宁袁花镇。 叶扁舟从采莲深处飘来,雾气弥漫,伴有丝竹箫管的声音。 船上的人虽然衣着不华丽但很文雅,大部分都有大神级的亲戚。 这既是金庸小说中许多人物出现的影像,也是作者身世的写照。

在动荡的乱世中,家乡海宁保持着难得的冷静和平静,他静静地度过了书香四溢的童年和少年时代。 读书的爱好和金庸一起度过了一生。

在公开演说时,他的措辞委婉,社会上的评价总是说“不敢当”。 批评别人时,他也客套地说:“xx老师的作品也不错啊。” 即使李敖骂他“虚伪”,他也很少理会,只说:“如果批评我没有学问,我承认。”

多年研究金庸的知名媒体人六神磊把这样的行为概括为“习惯谦虚”。 他爷爷心里想:“其实我觉得自己很在行。” 这个评价并不是没有任何理由。 金庸骨子里的桀骜不驯,早年就已荡然无存。

1941年9月,还在上高中的金庸在浙江省《东南日报》副刊上发表文章,讲述他的朋友告诉教育主任的事情,最后教育主任说:“你真是疯了! ”。 他在文章中说:“疯狂和少年似乎是分不开的。 当然,这可以引起很大的混乱,但开始并不是某种伟大事业的要素。 我就这样武断地说下去。 为了完成伟大的事业,需要带点疯狂。 ”文章的标题是《一事能狂便少年》,这位朋友不知道是真的有那个人,还是他改编了自己的经历。 因为一年多前,他自己刚因为在高中壁纸上写讽刺性的指导主任文章而被开除,不得不换乘另一所高中。

副刊当时的主编陈平平想把文章顶上来,出差顺便来看看这位署名“查理”的作者。 出乎他的意料,“查理”只有一个人。高二学生,虽然很瘦,但很“有学者风度”。

查理的理想是成为外交官,毕业后进入重庆的大学读外交系,但大胆直言再次被开除了。 他在接受鲁豫采访时表示:“我的性格自由散漫,当外交官纪律比一般人严格得多,外交部的朋友告诉我,你这种性格,明天进去后就被开除了。”

于是,命运把他带向了人生的另一个方向。

金庸。 图/视觉中国

用“金庸”发迹剑走香江

用小说记录人类的痛苦,讽刺时局的框架

1955年是32岁的查彦荣进入香港《大公报》工作的第七年。 有一天,副刊《新晚报》时的主编罗孚找他,梁羽生的《草莽龙蛇传》就快连载完了。 我还没有考虑写下一部作品。 “周,只有你名列前茅了。 ”

作为梁羽生的粉丝,小说我每期都看,但从来没有自己写过。 发稿的日子到了,编辑派老工人来家里等稿子,催促晚上九点非写一千字不可。 否则,第二天的报纸上就有空白。 他看着老工人,灵感来源于塞外古道上的老人写道:“年近六十,眉毛白,但神光内蕴,神采奕奕。”

这就是小说《书剑恩仇录》的开始,也是金庸武侠神话的开始。 故事中,家乡的海宁潮万马奔腾,风姿飒爽的陈家洛仿佛看到了徐志摩,陈母“徐惠禄”的名字与金庸母“徐禄”只差一个字,而乾隆误入歧途的身世也来自儿时家乡的种种传说。 签名的时候,他把名字最后一个“镝”字分成两部分,写着“金庸”。 从此,金庸出生在这个世界上。

两年后,他笔下另一个人物——郭靖诞生了。 在六神磊的想象中,金庸多以“坐法过硬,一尺一拳,字正楷,笔为中锋,小说写得堂堂正正,条理工整,人物黑白分明”为仪式感作画。

(一本如果小说是无心插柳,郭靖就是金庸精心塑造的人物。 “那个时期的金庸,很像郭靖。 ”六神磊写道:“郭靖的使命,是为金庸的神国开疆拓土、创作新武侠小说的第一位全民英雄。”

金庸笔下的他,从被命名为“靖康”之日起,个人的命运就与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。 他总是一副庄严的表情,背靠着国家的天下,在危难的时候要说几句响亮的话。

金庸出生的时代,军阀混战不断。 1937年,嘉兴中学平静的办公桌前燃起了八一三事变的烽火。 一年后,家乡海宁的长街闹市区一片焦土,昔日繁华的江南小镇只剩下一间破旧的房子,天仙府塘河里漂浮着一具没人收拾的尸体。 查家的大量房产在这场战火中化为灰烬,延续了600年的本香门第就此落下。

1938年前后,14岁的金庸随学校走上了南下流亡的道路。 途中,校长张印通随身带着小黑板,到安全的地方铺上稻草,就让他们上课。 一位教师要解散学生自住时,张印通把全体师生召集到一起谈话。 “只要我张印通在,我就对学生负责,坚持到底! ”他的小说中还写了对在战争中死去的母亲和弟弟的感情:

“柯镇恶回到嘉兴铁枪庙,仿佛看到了惨死的兄弟姐妹小时候的样子。 ”

在十四部小说中,许多故事发生在易代之际,他笔触触及风起云涌的时局给人类带来的苦难。 晚年回顾,金庸说,写郭靖时,对文学还不深,形成了理想人格。 关于“侠”一词的定义和理解,他在《神雕侠侣》中写道:“侠大者,为国为民。 ”上面写着。

2005年1月10日,《神雕侠侣》宁波巡视组金庸与张纪中合影。 图/视觉中国

“侠,牺牲自己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的部分越多,就越困难。 这个“侠”字会变大。 ”

1959年,他离开《大公报》,和老同学沈宝新一起创立了《明报》。 他想起初创期的压力,每天一睁开眼,就借了两千字的稿子,小说和社论各占一半。 “我写稿的速度很慢。 一字一句经过推敲,一千多字的稿子往往改来改去,至少要两个小时。”人们津津乐道的小说,对他来说,只是一种副业。 他的本职工作是做报纸。

《明报》创刊号。

三十三年来,金庸亲笔撰写社评七千余篇。 20世纪60年代的政治动荡,以武侠小说为主的《明报》变得严肃起来,金庸在社会评论中提出了“公正与善良”的报人理想,不再“美丽、活泼”。 他继续在公众面前发声,有人甚至说:“要根除五个香港人,第二名是金庸。”

1967年,文化大革命的风潮终于蔓延到香港。 那一年,金庸诞生了新英雄——令狐冲。

六神磊认为:“《射雕》里的人物,基本上严格分为正反两派,——正派以洪七为首,代表爱情和正义,反派以西毒为首,代表邪恶和贪婪,双方来往厮杀。” 10年后的《笑傲江湖》,“那些概念、界限,被金庸当成了顽童一样搅动”。

金庸作品集《三联版》部分真影。

写这篇《政治寓言》时,金庸已过不惑之年。 借着风清扬的口,他说:“武林规矩,门派教条,都散发着狗臭! ”。 借着盈盈之口,他写下了对心中想被权力驱使的人的同情。 “一个人的武功越高,在武林中就越有名,往往脾气就变了。 他自己不知道。 东方叔叔就是这样。 爸爸可能也是。 ”

六神磊说,如果金庸只写到《射雕》,就很容易评价他的历史地位。 是最好的畅销书小说作家。 “但是,有《笑傲》。 你问我怎么评价金庸。 只能说交给时间。 ”

询问什么是世情

书中教的是生死之约,但现实太难了

《明报》草创时,每晚约10时至11时,排字室副领班翁荣芝来敲门,“弄不到你的‘肠粉’? ”他喊道。 这时,金庸才放下笔,开始写社会评论。 稿子被剪短到排字室,就像切肠粉一样。

这是金庸最艰苦的三年。 报纸每天发行不到6千份,报社也经常不发工资。 一位资深职员说:“查老师真的很悲惨。 他回忆说:“下午工作很累,即使叫了一杯咖啡,也和查塔先生两个人在一起喝。” 这个“查太”是金庸的第二任妻子朱玫。 离开编辑部的时候,通常是凌晨2点或3点。 中环至尖沙咀的“天星小轮”渡轮早已停航,只好改乘另一艘“电船仔”,等6人到齐后再开船。 马上发车的话,包租费要三元。 “他们夫妇喜欢在深夜寒风凛冽的身边等待,不想包船渡海。”

毕业于香港大学的朱玫比金庸小11岁,是《明报》创刊初期的唯一记者,像黄蓉辅佐郭靖一样,一直支持着丈夫的事业。 之后,她生了四个孩子,和金庸一起结婚了20年。 女作家三毛曾说,金庸小说的独特之处在于写下了一个人类至今为止摸不着头脑的“情”字,可以去到天国,也可以去到地狱。

作家马伯庸最微妙、最模糊、同时也最令人感叹的,莫过于绝缘体绝命师太对张无忌说的话了。 她的师父,郭襄的徒儿叫风陵师太。 风陵渡口,是郭襄和杨过第一次看到的地方。 在六神磊的解读中,郭襄识破了风陵渡,从16岁到40岁花了24年。 张三丰放下铁罗汉,花了一百年。 他写道:

“啊——”竹门打开,张三丰慢慢走了出去。 那个青涩的少年,现在都白了。 现在,社会上多了一种被称为“太极拳”的新武道。

“进了小医院后,张三丰做了一件事。 从旁边取出一对铁罗汉,交给了弟子俞岱岩。 终于,这么多年来,他第一次把它放下了。 现在,他的语气平静而温柔。 这是铁罗汉,一百年前郭襄郭女侠送给我的。 你日后送少林传人。 ”

恐怕,没有人看到这样的感情不会感动。 金庸在接受采访时表示,理想中的爱应该一辈子只爱一个人。 正如李莫愁惊天的一句话:“问世间,情是什么? 告诉别人生死之约。 ”但是,面对真正的人生经历,他只说了四句话。 但是,很难。

1976年,金庸和朱玫离婚。 之后,他和第三任妻子林乐怡结婚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。 对朱梅,不喜欢谈论私事的金庸,曾多次在公开场合向她表示过罪恶感。 除了夫妇的遗憾之外,这种罪恶感还有两个儿子检查助手的因素。

金庸和第三任妻子林乐怡。

四个孩子中,他和挑战者关系最好,最喜欢他。 面对央视的镜头,他提出了这40多年前的悲剧,还不能原谅自己。 “那时如果我多问他,多关心他,就不会这样了。 ”1976年,得知儿子在美国留学时自杀后,金庸在《倚天屠龙记》的后记中这样写道。

“这本书的感情重点是男生与男生之间的情义,武当七侠兄弟般的感情,张三丰有张翠山,谢逊有张无忌父子般的爱。 但是,张三丰看到张翠山骄傲时的悲伤,谢逊听到张无忌去世时的悲伤,真是太肤浅了,在真实的人生中并非如此。 ”。

这是他一生中最绝望和悲伤的时刻。

1992年2月,《明报》做了股票转移的准备。 在众多人评选中,他选择了出价最高的于品海。 除了继承报业和商业元素外,他还在公开场合承认,33岁的于品海、眉宇之间确实有些神像挑战者,“不知不觉中就觉得他很亲近吧”。

他多次说,《明报》是他一生的事业和荣誉,是对他的社会、朋友和同事的责任。 “如果和老师同年的话,绝对不会退缩,即使给我10倍的价格也不会卖股票。 ”

看看老照片,看到一些老同事去世,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。 六岁时,他看了花间飞舞的蝴蝶,听家人谈起梁山伯祝英台,才知道世上有悲伤和不幸。

90年过去了,他面对感情,终于很难给出答案。

金庸正在接受采访。 图/视觉中国

人在江湖上帮不了自己

财产和名利做不到就都不要了

晚年的金庸,人生的切肤之痛渐渐远去。

卖掉《明报》年后,他和时代没有多少交流。 无论是坐飞机往返两岸,还是参加各种“剑论”学术活动和讲座,都难免被指责为“大侠呈现看明星的娱乐化倾向,失去了学术交流的本来意义”。

2004年8月12日,金庸老师在香港金庸家中拍摄。 图/视觉中国

进入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担任院长,被学者诟病。 从浙大历史系教授退休的何忠礼对媒体表示,浙大评估金庸博士生导师资格时,他曾参加过历史学科老师组成的基层评议。 “别人是三本著作和几篇论文的厚厚资料,只有金庸是一张空白表格,上面写着‘查良龙’几个字。 ”

不少人认为,晚年金庸孜孜不倦的追求名声,其中就包括杭州作家傅国涌。 他是《金庸传》的作者,尽管这本书的金庸自己不承认,“这个人不认识我,也没有采访过我”。

这本传记叫傅国涌。查询整理了几乎所有关于金庸的记录。 他追随金庸的足迹,走在香港英皇道651号明报大厦旧址,徘徊了很久,叮叮当当的电车还是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样子。 “他的问题之一是,作为历史学家,他太想被人们记住,其实他的14部小说,他已经足够不朽了。 ”傅国涌说。

有人问过他,人生应该怎么过。 老师说:“大吵大闹,静静地离开了。 ”。

他在江湖上的瘾,现实中很难实现知行合一,但金庸依然直言不讳。 “完全不需要我的财产,我做不到; 不要妻子和孩子,不能; 不需要名利,也做不到。 ”

他来香港时两手空空,和太太(杜冶芬)离婚后,毫无顾虑,“要是报纸办不好,等两手空了再回来,再来吧。 ”。 还留有那种潇洒。 茶余饭后,佛经和桌子成了他的精神慰藉。

传说他去世时在剑桥上学,金庸又成了别人不太关注的检查老师。 知名作家圈不见了,不再是浙江大学人文学院的院长,他背上书包,里面装满了课本。 他还说:“我叫查。 笔名是金庸。 我自己掌握这个“查”字,多学习多读书,把这个“庸”字擦掉。 ”。

金庸先生为陕西历史博物馆题词:“盛唐风流,今人见,缅怀当年,令人向往。” 图/视觉中国

他的小说80年代传入内地,影响了许多世代。 与他第一次读武侠小说时同龄的读者,如今也已接近不惑之年。 在经历了人生的磨难之后,他们依然记得光明左使杨逍怀念亡妻的时候,嘟囔着女儿的名字,“不后悔,不后悔”。

如果在他的小说中选一个角色,他说他想做《天龙八部》中的段誉,“他没有以俗压人的霸道,总是游刃有余”。

生死乃常事。 金庸大侠,别在这里度过。

金庸( 1924年3月10日-2018年10月30日),武侠小说泰斗,原名查良驔,生于浙江省海宁市,1948年移居香港。 《明报》创办人、企业家、政治评论家、社会活动家,“香港四大才子”之一。 2018年10月30日在香港去世,享年94岁。

(本文部分内容整理自傅国涌所著《金庸传》、六神磊公众号、南方日报、渤海早报、央视《艺术人生》 ) ) )。

值班编辑花木南吾彦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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